首都儿研所:一位儿科医生的一天

  首都儿研所:一位儿科医生的一天,中国计划生育政策最新的调整令儿科医生资源显得更为紧缺,这已经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儿科医生资源紧张并非始于今日,长期以来,由于独生子女政策造成的整体资源配置以及 1998 年高等教育改革中医学院本科教育取消儿科专业等因素,儿科医生资源已经颇为紧张,这也导致北京等大城市的儿科医院以及儿科门诊压力巨大。

  随着「单独二孩」政策尤其是「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儿科医生荒更为加剧,家长们戏称,带孩子看病挂号困难程度堪比春运买火车票。

  近期,全国很多地方的儿科面临「崩溃」,甚至停止了急诊和夜间门诊,对此,家长抱怨看病难,医生抱怨压力大。未来,如何破解这一难题,也成为社会相关层面的热点话题。

  近日,界面新闻记者随机跟访了首都儿科研究所呼吸内科的一位门诊医生,她所经历的这最寻常的一天,折射出儿科医生的压力以及儿科医生资源所面临的短缺困境。

  早晨 7:45,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位 30 岁的呼吸内科住院医师从家抵达位于东城区雅宝路的儿研所。到今年,她已经在这里工作了 6 年了。

  迅速更衣后,她走进诊室。这间诊室供两位医生看诊,十平米的范围是她的工作区。

  8 点整,导诊台开始叫号,她迎来了第一个病人。这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因发烧俯在母亲怀里,时不时咳嗽几声。

  医院早晨 6 点开始放号,一位父亲早晨 4 点就起床了,两个多小时后,当他抱着孩子匆忙走进儿研所的门诊大厅时,大厅里已经人头攒动,开放的几个挂号窗口前,每条等待挂号的队伍已排出数十米长。

  这位满脸倦意和焦急的父亲告诉界面新闻,孩子昨天就发烧了,昨晚到急诊等待了大半宿,但是由于就诊的人太多,只能连夜带着孩子先回家了。

  漫长等待后,他终于排到挂号窗口,专家号早已经没有了,他只能替自己的孩子挂了个普通号。轮到他们进入诊室时,时针已经指向了上午 9 点。

  彭博的病人大多是恹恹倚在父母怀里的孩童。在冬季病毒的侵袭下,发烧、咳嗽、拉肚子,是孩子们最常见的病症。

  这些年幼的患者大多无法明白道清自己的病症痛楚,往往都得通过家长代为转述。

  一个发烧的男孩看到医生拿出的压舌板,咧嘴欲哭,脸蛋涨得越发通红,一把抓过彭博手上的压舌板扔到一旁。

  另一个女孩需要触压检查,在母亲要抱她去诊疗床时,她挣扎着要离开母亲怀抱。孩子们的反抗和哭闹,不但加剧了家长们的焦虑,也使得诊断过程更加复杂和耗时。

  中午 12 点 18 分,彭博结束了上午的看诊,她拿起杯子,这是整个上午,她喝的第二口水。

  「太忙了,人一直没断过,喝水都忘了,」她解释说。整个上午,她为 31 个孩子看诊,期间仅有数分钟的休息间隙。

  下午开始看诊的时间在 13 时,这意味着,她还剩 42 分钟的自由休息时间。

  但今天中午还有一周一次的培训。她穿过门厅和楼梯,匆匆赶向地下一层的教室。

  她走进教室时,关于真菌的英文讲座已经开始了。此时她还没有吃饭,彭博拿起放在最后一排桌子上的套餐盒饭,悄悄落座,往嘴里匆匆塞了一口饭菜。

  最多时,彭博身边围着四五人家长。他们有的拿着开好的药一遍遍询问医嘱,有的焦急地拿着化验单回诊。彭博不间断地听着家长们的咨询,眼睛瞥着化验单,仔细询问孩子的病情,开药单,建议家长注意事项等。

  下午 5 点,在送走第 76 位小患者后,彭博终于可以下班了。她的同事已经开始夜班门诊的准备工作。

  此时的门诊大厅里依然排起长龙,一对父母排在队尾,母亲不时往抱着孩子的丈夫嘴里塞一口夹饼,这是他们在医院门口买来的晚餐。

  不同于 24 小时开放的急诊,夜间门诊挂号止于晚上 10 点,当医生们结束整个夜间工作时,往往已到了夜里 1 点。

  自 2009 年入职以来,彭博没有请过一天事假,而病假几乎没有。其他同事也基本和她一样,难得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儿研所的门诊大厅在最初设计时,预计容纳 2000 至 2500 人。如今,这家医院的日均门诊量已达 6000 人次,而高峰时甚至达 7000 至 8000 人次。

  相比数量庞大且持续增长的求诊人群,儿研所包括出诊大夫、B 超大夫等在内的所有临床医生,仅有 300 多人。

  儿科医生的极度匮乏,并不独独出现在这家医院。整个北京,甚至整个中国都普遍面临儿科医生短缺的尴尬。

  《2015 年中国卫生统计年鉴》的数据显示,我国共有 11.3 万儿科医生,平均每 1000 名儿童只有 0.43 个儿科医生,从全国层面看,儿科医生缺口逾 20 万。

  另一方面,在门诊和急诊人数迅猛增长、儿科医生紧缺的情况下,儿科还面临着医生大幅流失的尴尬境况。

  最新的数据显示,2014 年,中国儿科门诊急诊数量相比前一年增长了 6.6%,达到 46 亿人次。然而儿科医生的数量相比前一年,却减少了 16%。

  现年 30 岁的彭博每月收入七八千元。在她大学毕业后头 3 年的规培生涯中,由于不能出诊,月收入实际仅能拿到一两千元的工资,多的时候也不超过 3000 元。「啃老」是这个北京姑娘当年最无奈的选择。

  她所面临的困境还不仅仅是与高强度工作不匹配的收入。病痛折磨下,孩子们的哭闹往往加剧了家长们的焦虑,如火上浇油,焦急的患儿家长们往往把怒火发泄在医生身上。彭博在急诊轮转时,被呵责甚至羞辱的事件屡有发生。如今再被问起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时,她已经习以为常。

  6 年过去,当年与彭博同届入院工作的 10 位医生,如今已有半数离开。目前还在坚守岗位的彭博也坦言,自己「经常想辞职」。但总有一些事情在不经意间让她难以割舍这份工作:看完诊的孩子甜甜地道一声「谢谢阿姨」;住院的孩子渐渐恢复的体重;还有那些感谢医生的锦旗……

  面对儿科告急的紧张局势,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卫生部门均表态要增加儿科医生数量,扩大专业人才培养力度以及增加儿科医生的收入。

  但短期内解决这一困境并非易事。很关键的一个原因,儿科医生的培养,并非一蹴而就的过程。

  以彭博为例,本科 5 年毕业的她,要经过 3 年的规培生涯,期间还要在各个科室进行轮转,不能出诊,3 年轮转期间没有任何假期;各个科室轮转结束后,再经过 1 年的专业轮转,经过考试后,出门急诊以及轮值「住院总医师」(住院总医师是个非常辛苦的岗位,需要一年时间轮值,每隔一天值班 24 小时,负责全院的抢救工作)还需 2 年时间。

  业内人士认为,医生培养的周期性较长,对缓解儿科医生短缺现状,显然远水难解近渴。更何况对比 20 万的缺口,医学院每年培养的新人非常有限。

  数据显示,随着中国全面二胎政策的放开,未来几年,预计中国每年将新增约 300 万名儿童。

  去年冬天以来各地出现的一些动向已经令人更加担忧:广东省中山大学附属三院岭南医院发布通知,2015 年 12 月 14 日起,除危重症患儿外,对儿科普通门诊、急诊暂停服务;上海新华医院也贴出通知提醒说,在高峰时期,儿科门急诊等候时间可能要超过 6 个小时,有发烧的患者请先服用退烧药,降温候诊。

  首都儿研所的相关人员表示,目前,二胎影响效果还未显现,但在宣布全面二胎的那一天,儿研所不少儿科医生已经提前感受到了压力,不少人在朋友圈转发了生育政策放开的消息,并配上了一个哭脸。

  本网站所有注明“来源:丁香园”的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于丁香园所有,非经授权,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不得转载,授权转载时须注明“来源:丁香园”。本网所有转载文章系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且明确注明来源和作者,不希望被转载的媒体或个人可与我们联系,我们将立即进行删除处理。同时转载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

  西安高新医院消化病院联合超声科完成首例超声引导下肝囊肿穿刺聚桂醇硬化治疗术

延伸阅读:

上一篇:【我奋斗我幸福】毛进安:行医救人20年将为群众解决疾苦作为人生追求

下一篇:返回列表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