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去美国当医生谁来给国人看病?

  考去美国当医生谁来给国人看病??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国内医生选择美国执业医师资格考试(USMLE)。缺乏安全与尊严的执业环境,能力与现实的非理想结合,在中国,医学正失去对年轻一代的吸引力。大量优质生源流失、医学院招生困难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医生都对这一行业的未来表示悲观:等我们老后,谁来给我们看病?

  4月7日,在上海仁济医院浦东分院的教学楼里,新一季的美国执业医师资格考试(英文全名为the United States Medical Licensing Examination,以下称USMLE)精讲班一早就开始授课。30多位学员有相似的身份,不是医学院校在读学生,就是年轻的住院医师。相较国内230万余人的执业医师队伍,课堂的组织者李旸和他一年400-500位学员,几可忽略不计。

  李旸曾经是USMLE的考生,现在,他的主要工作之一是这项考试培训。USMLE正在带给在座的人希望。这些专业能力可能还强于同辈的学员担心,继续在国内发展,将会应验业内传说的生活:没有节假日、活多钱少风险大。

  这种感受可能无法得到太多民众认同。某网站抽样调查显示,2012-2013年度中国医生的平均年收入可能在6.75万元;约73%的受调查者认为工作时间超过8小时。就收入而言,即便去除税金,医生们也达到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的两倍。绝大多数加班的医生工作时间在9-12小时之间。在各种规模的城镇,医生基本都被视为较好的职业之一。

  考虑到USMLE考试的难度,希望参与其中的医生数量在激增。国内医师赴美行医始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当时的普遍路径是出国做研究,拿到绿卡后转做住院医师,再去考执业医师资格。新一代医学生们开辟了新的捷径——USMLE。2008年,李旸等人从网络小组转型到培训时,最少一期只有三四名学员。

  USMLE考试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基础医学考试,总共有7个部分,试程为8个小时;然后是临床医学考试,又分为CK(Clinical Knowledge,临床知识)和CS(Clinical Skill,临床技能)两个部分,CK试程9小时, 而CS需要远赴美国,通过标准化病人考核问诊和体检;第三阶段也是临床医学考试,偏向考察各科医学知识融汇和实际应用,只能在美国领土境内应考,试程共需两天。

  完成全部考试平均需要2-3年。美国外国医学毕业生教育委员会要求,从获得第一阶段成绩到第二阶段的两个考试(CK和CS)结束,不得超过7年。目前共约6000多名华人执业医师在美国行医,虽然这个数量在短期内并不会突然增加。但是业内始终担忧,能够成功挑战考试的会是那些最具潜力的医疗骨干。

  通过USMLE后,全美住院医师项目面试每年会留出约7000-8000个名额给外国申请者,约占录取总数的30%,其中来自中国的申请者越来越多,他们的成功率已达50%左右。

  已在多个城市开办的培训班,脱胎于一个“BUG小组”。“没当过医生、没考过USMLE的人干不了这个。”曾经的BUG首任组长,现在北京某教育咨询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李旸说。他在拿到USMLE高分之后没有出国,而是离开了体制内的北京急救中心,选择与一家美资医院签约成为其外科医生,同时开办USMLE培训。

  “我们就叫BUG吧,Beijing USMLE Group。”USMLE高分获得者之一、已经在美读完医学博士并在芝加哥做了一年住院医师的李嘉华回忆。他们在小组里一起度过许多周末。

  不久后在各地有了兄弟组织,比如上海的学习小组就叫SUG(Shanghai USMLE Group),依此类推。

  李旸告诉记者,他们从2008年底、2009年初推出有关课程,最少的时候一次只有3个学员。近几年来人数增长很快,每年约有400多位,其中北京几乎都是百人级别的大班;除了北京,他们已在上海、汕头等地开课,讲座更是遍及国内医学院校。

  仅今年3月,他们在全国12座城市的12所医学院巡回,场场人头攒动。参与培训课程的学生,包括在校医学生和在职的年轻医生(主要是住院医师),大约各占一半。眼见USMLE渐火,一家国字头的行业协会还主动找到李旸,希望参与向医学院校做推广,随后在培训费中分成。

  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临床医学八年制学生余劼,仅用三年时间就完成了USMLE的全部考试,在随后的match过程中获得美国13家医院的面试——所谓的match,就是申请全美住院医师项目的过程,因其录取结果公布日“Match Day”而得名。余劼最终选定李嘉华所在的芝加哥库克郡医院(Cook County Hospital in Chicago),从今年7月开始他的内科住院医师生涯。

  在国内医学院学习理论时,余劼认为引进原版教材更注重知识点之间的联系,而不是死记硬背。他认为这才是正确的临床思维,因为呈现在医生面前的病人是一个复杂的生物体,疾病也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USMLE被他认为也有这样的特点。

  “通过了USMLE,未必就能成为一个好医生,但这可以帮助医学生打下坚实的基础,以后学新东西就很快”,余劼转述前辈李嘉华的话称,“你的learning curve(学习曲线)会很陡峭”。

  查完房,交过早班,住院医师杨华从浦西赶到培训教室。刚到上海攻读博士学位时,他对USMLE有所了解,但一心希望在学业上更上层楼,为此还放弃了留在母校附属医院的机会。杨华说,他也没有想过要去国外当医生。直到他的“住院医”生涯遇到瓶颈。

  国内医师的职称大体为三类,从住院医师到主治医师,再到(副)主任医师,这个晋级的过程对许多年轻医生来说异常困难。在这之前,名校高学历也是一个重要条件。

  为了写好博士论文,杨华在实验室埋头苦干三年,临床技能不免有些生疏。“好在还有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可以作为真正上岗之前的磨练。”他一度安慰自己。上海于2009年率先开始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然而,甫一进入基地开始培训,杨华就发现它在不同医院差别挺大——他所在的三甲医院规定培训期是一年,而另一所三甲医院要求培训两年,不同医院给的待遇也不同。

  培训手册内容的陈旧更让杨华犯嘀咕:上面所列的肾/输尿管切开取石术、耻骨上经膀胱前列腺切除术等,都是已经很少使用的过时手术技术,在基地医院轮转中遇到的概率也很低,“到时候培训结果只能随便填写了”。

  进入基地快一年,杨华再三提出要求,才争取到真正动手的机会:在手术尾声进行缝皮,这是一个手术中最微不足道的程序。他能理解医院的无奈: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如果手术做砸了肯定要赔钱,而医院里每个科室都要独立核算,大家都想尽量避免风险。

  于是住院医师们只能干点写病史、给主刀医师做助手等杂活。“带教医师都很忙,没空教你”——在人满为患而又人手紧张的三甲医院,住院医有时会觉得,自己实际上变成了廉价劳动力,苦和累不说,还学不到什么东西。

  杨华打听过,熬过年轻人觉得拖沓空洞的住院医师培训,有不到50%的人能够留在三甲医院(除非是儿科、妇产科这种人手奇缺的科室)。无论是进修、评职称,还是接触疑难病例的机会,都只向三甲倾斜,如果不能留下来,成为一名“优秀”外科医生的职业理想就可能落空。

  “‘老板’的行政职位决定了学生是否可以留在培训的医院,也决定了学生的前途”,杨华说——同样是在规范化培训结束后,美国的住院医师就可以独立行医,而中国的住院医师却要面临再次就业。

  在国内的医学界,临床诊疗和教学科研高度一体化,“大牛”们往往横跨两个领域游刃有余,而年轻医师无论想往哪个方向发展,都有赖于所谓的人脉,“不是嫡系,等于没戏”,杨华这样总结他所听过的故事。规范化培训尚未期满,杨华已经下决心加入了备考USMLE的队伍。(摘自:21世纪经济报道《考去美国当医生》)

  “我不想提心吊胆地生活。为什么我要这样做一个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北京某三级甲医院住院医师文玫显得落寞而失悔。从业九年后,34岁的文玫向医院提出了辞职。

  她准备去一个医科大学读博士。她说,抽身离开,是静观其变。如果医患关系继续恶化,就打算彻底放弃从医。

  文玫仍然记得15年前进医学院的第一天。全体同学穿着白衣、对着校徽庄严宣读希波克拉底誓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

  誓言言犹在耳。然而,经过15年的风吹雨打,当年伴随着他们青涩岁月的热情和抱负,在愈演愈烈的医患冲突之下,随风飘逝了。

  缺乏安全与尊严的执业环境,能力与现实的非理想结合,医学正失去对年轻一代的吸引力。

  文玫在2013年8月选择了辞职。其实,今年是她从业第十年。按照医院的规定,她可以竞聘主治医生了。这意味着可以退居二线,减少和病人、家属接触,收入也能提高。可是,这对她已经没有吸引力。她认为,医生无论职称高低,都一样得不到尊重。

  北京某大学医学院的一个硕士生在学校论坛上发帖吐槽:混到主任医生要好多年,社会地位高又怎么样,也一样被捅死。“当时脑子被驴踢了,学什么不好,学医!我孩子要是想学医,打断他腿!”还有人说,“想想以后无休止的夜班、加班和随时会出现的生命危险,真是觉得别当医生了,直接做科研或者转基础算了。”

  在悲愤、迷茫的情绪中,庄严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也被调侃成另一个新版的医学生誓言,“你是否愿意从事这样一份职业,打着鸡血卖命,低声下气干活;一生与患者为伴,爱她、治愈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但却没人保护你⋯⋯”

  当很多人愤懑吐槽时,也有一部分学生已经积极为未来做准备。文玫说,她看到在医院实习的医学生都抱着厚厚的培训教材,准备美国执业医师资格考试(USMLE)。通过该考试,就可获得在美国的行医资格。

  不仅是在读的学生,在很多医院里,越来越多的年轻医生在准备这个考试。当年和文玫一起入职的12人中,就有两个人正在报考。文玫说,他们会是第6个和第7个离职的人,USMLE也是她未来的选择之一。

  “在美国,医生被当作宝,可是,在中国,医生被当作狼。”文玫介绍,朋友圈里已经组成USMLE的群,去了美国的先行者,都会热情地帮助后来人。中国医生的工作量大,有足够的临床经验。需要的,只是英语能力而已。如果去不了美国,她就去和睦家之类的私立医院,或者再也不做医生了。

  ECFMG(外国医学毕业生教育委员会)2011年报称,按照国籍,2011年中国拿到ECFMG证书的人数是289人,占证书发放的3%;按照医学院,则是310人,占3.2%。

  从1987年到2011年,按照国籍排序,中国拿到证书的人数排在第五位,紧随印度、美国、巴基斯坦、菲律宾之后。北京大学医学部、中山大学中山医学院和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则向美国输送了最多的毕业生。

  大量优质生源流失、医学院招生困难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医生都对这一行业的未来表示悲观:等我们老后,谁来给我们看病?(节选自财新网《愤怒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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